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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正的开始

真正的开始

十一年后。

海拉尔山脉作为瓦萨克拉德大陆上最绵延的山脉,将大陆的三分之一与它的兄弟分隔开来。

在这被分割出来出来三分之一的土地上,历经一百四十年,北方第一强国的基恩公国仍然坚持不懈的进行着统一与制霸。在近二十年的时间里,基恩公国在它英明神武的大公达勒.基恩的领导下,已经吞并了周边的四个小国,将山脉以北的半数土地收入了囊中,现如今达勒大公剑指西方,正率领全军突进教国斯凯尔。

森林里,一只灰兔正品尝着嫩草,在机灵的耳朵听到骚动后,三步并作两步地跳进了草丛之中,草丛里窸窸窣窣,却钻出了一只狐狸,灰兔血淋淋地被它叼在嘴里,狐狸将死兔子带到某处高崖上,准备在这里享用一顿美餐。

突然震天的杀声从远处传来,吓得它头也不回的叼着兔子逃进了森林深处,在钻进葱郁的灌木之前,倒映在其眸子里的是黑压压乌云般的士兵们。

愤怒的咆哮如同惊雷一样响彻天际,斯凯尔教国边陲的洛德关正在同基恩公国上演着一场攻防战。

“放箭!快放箭!别给他们接近城墙的机会!”

在守城长官的指挥下,又是一轮倾泻的箭雨,把基恩的先锋部队死死的压制在护城渠的另一面。城墙下,基恩士兵叫苦不迭,架设云梯的士兵已经死了几轮,护城渠里叠了一层的都是他们的尸体,而破城锤到现在为止还没能撼动洛德结实的大门。

“真该死!弓箭队,掩护攻城队,放箭!”

“云梯队!发什么呆!快上!”

“攻城队继续向前!你!去接替死掉的家伙的位置!”

“大人!米歇尔队全灭!”

“叫马拉斯队给我顶上去!他妈的!”

这支三千士兵的先遣队由白白胖胖,留着一头短短金发的史加尔领主指挥。史加尔心里一边咒骂着这坚如磐石的关卡,一边没有丝毫懈怠的下答着攻城命令,望着纹丝不动的城门和越积越多的尸体,他感觉自己的胃都疼得快抽搐了。

但其实史加尔已经预见到了。

洛德关长不足五公里,地势并不险恶,然而为了应对敌国攻城,洛德的城门由斯凯尔的工匠们特殊加固过,使得它远比其他关卡的城门更加结实坚固,难以撼动;而城墙亦从六米加高至十米,大大增加了铺设云梯的难度。

洛德关内守军不足六千人,但作为基恩国内一名身份低微的领主,史加尔仅能率领着三千人的部队,不可能正面突破,他转而选择在凌晨发动突然袭击,最后演变成现在的状况。

从早上六点到下午五点,战斗已经持续了快十二个小时了,然而攻城的进度丝毫没有进展,昏暗的天色和疲惫的士兵让史加尔只得下令暂缓攻城,在距离关卡两公里处扎营,并重新制定攻城计划。

史加尔让一个身穿斗篷的男人等在军帐入口,迈步走进军帐,他的士官紧随其后。

“汇报下伤亡,书记官”

“是,大人。额,大致清点了本次伤亡的人数:死亡三百二十人,重伤一百零八人,轻伤八十人,逃兵四十人,其中归队三十人,因抗拒命令已处死者十五人,以上。”

书记官在战斗当中同时也是督战官,逃兵是他亲手处死的,这让他的心里很不好受。而战斗节奏刚一放缓,他就奔波在了清点的路上。

心情低落的书记官目光扫过手上的报告,如实向史加尔报告。

“淦!”

死伤远超预料的史加尔一拳擂在桌上,震的酒食和文件洒落一地,也震的他脸上的肥肉不停的颤抖。

“大人,虽说是奇袭,但我们还是太低估敌国的守备了。”

因为我们的队伍仅三千人啊!

跟在史加尔身边的士官客观的补充着当前的情况。

“单这一次作战就损失了接近两成的兵力,加上敌军坚实的城防,很难让人相信这不会拖成持久战,一旦进入攻防拉锯,我军将会处于不利地位,敌军可源源不断从内地调集人力和补给,而我军则会在消耗当中产生无法弥补的兵力差距。”

这是充满冷静的语气,士官十分清楚不远的未来会发生什么。

“那你觉的该怎么办我才能攻下这道关卡?”

史加尔摆弄着散乱的沙盘,头也不抬的问着士官。

“没有办法,如果我是敌人,我会继续加固城防,同时派遣使者请求救兵,距离洛德关最近的菲英特城与其相隔仅八十公里,不需要一天时间便可进行援助;而我们的援军预计最快也要两天才能抵达,如果仍选择进攻,依目前的状况,很可能在援军到来前我军就被歼灭殆尽了。我建议暂且撤退,在与其他领主的主力汇合后重整攻势。”

“你说的很有道理,但是驳回。”

“大人?”

“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身先士卒的带着这么少的人来攻关?我并不傻,让三千人的队伍去攻克需要一万人才能拿下的关卡,这的确不现实。”

“那大人您为何不撤退?恕我直言,面对这种强度的关卡,选择继续进攻实在是、是太愚蠢了,在这种时候选择撤退也不失为一种明智。”

“你知道吗?在战场上第一个砍下敌军头颅的士兵,往往会带动全军的士兵,赋予他们勇气,成为他们的标榜。同样——”

整理好文件的史加尔接着说道。

“比起跟在其他领主后面一同攻进敌国的首都,大家一起分摊功绩,攻下第一城的人更能被大公陛下捕捉到他的才能。如果这次我以三千的兵力攻下洛德关,这份功绩绝不会被忽视,大公陛下必定会在此后的战斗对我予以厚望,支援我更大的兵力。所以我要做第一个砍下敌军头颅者。这样,名誉、财富和权力才会离我更近一步。”

拿士兵的性命去做高风险赌博的筹码实在是太无谋了,士官的心里苦不堪言,可身为下属的他没有指挥的权力,虽然他还想出声劝谏,但史加尔摆摆手,示意他不必多言了。

“好了,这场胜利我志在必得,你不必说什么了,古茨阁下!请进!请进!”

士官退到帐篷的一角,史加尔呼唤之前一直候在门口的斗篷男走进军帐。

“哎呀,真是让我好等啊,领主大人。”

士官和书记官都不由得打量了一下来者,男人当着他们的面脱下了斗篷。

这人身高一米六余,年龄与史加尔相仿,大约四十多岁,褐色皮肤,矮胖身材。顶着一顶牛角锅盔,粗野的眉毛下是棕色的大眼,他的大鼻子似乎曾经被人打断过,乍一眼看上去总让人觉得歪扭。嘴上一口乱蓬蓬的大胡子,应该也是好一段时间没有打理过了。

男人四肢粗壮,背着面秃鹫花纹扇形盾,腰间悬着一柄亮闪闪的短柄双刃斧,着一身连体厚锁甲。

他显然不是一名人类,而是以幽默顽固而出名的矮人,此外,矮人的左脸从太阳穴到人中的位置,有着一道惹人注目的伤疤。

年轻的士官尚未耳闻,但书记官一眼认出了他,他就是在佣兵界里也声名显赫的秃鹫佣兵团的团长,昵称‘老爹’的斯古比.古茨。

与愚钝的外表不同,史加尔领主有着和野心一样高的智商,在不想与其他领主合作的情况下,史加尔率先想到的是请只要有战争就一定会介入的外援——佣兵,以弥补自己兵力上的不足。

而佣兵们大多经常在战场上出生入死,经验老道,属于最优质的兵源。

当然和拿固定粮饷的正规军相比,不同质量的佣兵也意味着支付佣金的多寡,昂贵的佣金往往会劝退很多领主,能持有更多的正规军固然是好事,可史加尔清楚的明白自己目前不具备这样的实力。

作为自己打响名声的一战,史加尔预先聘请了佣兵这一行里拥有相当实力的兵团。

“抱歉抱歉,古茨团长,劳您率队从里埃赶来,不知您带了多少名佣兵过来?”

“听闻阁下要攻打难关洛德,我自然不能辜负阁下的期望,不多不少,整个秃鹫佣兵团两百名佣兵我全都带来了。”

“哦哦!有团长您倾力相助,对于我来说真是雪中送炭。”

史加尔领主兴奋的搓着手,而士官则是心里叹了一口气,他觉得两百人实在是太少了。

仅一战便损失了四百名士兵,即便如今补充进两百名佣兵也只不过弥补了一半的缺口,他实在无法构想出明天能大获全胜的景象。

“不敢当,不敢当,但是领主大人您要知道,我们团在佣兵这一行里,佣金也算是数一数二的,不知道这个数字您愿不愿意出......”

古茨比出了三根手指。

三百金币?士官在心里猜测着,一般一枚金币足够征召到两名精壮的成年男子入伍,虽说佣兵作战经验丰富,可平均算下来一枚金币六枚银角请上一名佣兵应当也算是绰绰有余。

但古茨的要价还是让他抽了一口凉气。

十倍!仅一名佣兵古茨就要价十五枚金币,两百名佣兵整整三千枚!

史加尔一口应承了下来。

“钱没有问题,只是这城要是攻不下来...”

“我可以答应阁下,攻城战我团会作为先锋,如果城攻不下来我自然不收分文,即便是城攻下来阁下也不必支付战死者的佣金。”

“有古茨团长打这样的包票,我也是放了一万个心,书记官!”

古茨拍了拍结实的胸脯,滑稽的鞠了个躬。史加尔向书记官招招手,安排他送古茨离开营帐。

一直默默站在帐篷阴影里的士官随后铁青着脸走向史加尔。

“大人,我们哪儿有这种财力去支付这种离谱的佣金?话说如果真有这样的财力,不如请其他的佣兵团,或者征召到一万人然后再来攻城岂不是更好?”

“对方可是佣兵界里的传奇,而且已经做了足够诚意的承诺了,不要再奢求更多。放心,一旦城攻下来,我们就不愁付不起,不如说,只要能攻下这座城,我愿意付这离谱的佣金。”

“可是大人,如果攻下城池的战利品都拿来支付佣金了,我们拿什么犒劳士兵?而且后期补充粮草和辎重,以及兵员的扩充,这些都需要我们用钱来.....”

士官的话还没说完,史加尔就拿着桌上的面包塞住了他的嘴。

“你啊,什么都好,就是太啰嗦了,放心,我会解决剩下的问题的。你去吃点东西,早点休息吧,马上就又要开战了,我可不想看到你明天萎靡不振的样子。”

“是....!”

模糊的回答后,士官咀嚼着面包退出了营帐。

“现在反倒是轮到我睡不着了。”

满脑子都是怎么支付佣金、以及将来如何平息士兵们不满的事,史加尔抬手灌了一口葡萄酒。

“真要命!”

第二次的攻城预定是在黎明发起,当史加尔和古茨的队伍开至城门阵前时,在冉冉升起的朝阳下,洛德关上密密麻麻的守关将士已经依稀可辨。

他们张着弓,搭在弦上的箭正蓄势待发。

真是戒备森严啊,不知道这一战又会有多少人成为箭下亡魂呢?只不过身先士卒的不是我的人罢了。

史加尔默默思忖,望向古茨。

古茨冲着史加尔点点头,史加尔也点头回应。

“全体弓箭队!上前!待会掩护佣兵团的冲锋,其余士兵都给我待命。”

史加尔举起右手,高呼着下答指令。弓箭方阵走上前来,士兵们把箭都搭在了弓上。

“现在轮到我们大显神威了!乌帕!索普!米勒!罗西尼过来!”

古茨团长发出雄浑的声音,佣兵团从中分出一条道路,四个人从道路中走了过来。

为首名为乌帕的男人身高两米有余,极壮硕。浑身穿着着不透露一丝皮肤的厚重漆黑板甲,头戴着也是让人看不到表情的漆黑全罩盔,左手持一面同古茨团长一样高的方盾,而其厚度宛若门板,右手则持一柄锤体有人头大的钉锤,走在路上隐隐像一座黑岗岩,连地面也随步伐微微撼动者。

跟在乌帕身后的三名男子则身高相仿,皆一米七余,最高者亦不足一米八。

其中名为索普的青年,有着一头清爽的绯棕色碎发,淡蓝色瞳孔,面容清秀。

他身穿一袭无袖皮甲,皮制的裤子下踏着一双革靴,背着一口剑柄雕饰着狼头的双手剑,结实的线条和上臂隆起的肌肉说明他也是历经过锻炼的佣兵,在他的双手至小臂上,包覆着像龙爪一般,层层叠加的臂铠。

走在索普后面的米勒就属于标准的基恩人面相:金色头发,红色瞳孔。不过留着一口淡金色络腮胡的米勒相比清秀的索普,就符合年龄的显得更加有威严一些,他穿着大致接近索普,只是多披了层锁甲,武器为单手的剑与盾,看上去颇有一股流浪骑士的风范。

四人中走在最末的罗西尼则与其他三人给人的刚毅截然不同,作为四人里最年轻的一个,他身体颓长,体态婀娜,一头黑色长发,刘海下亦是纯黑的眸子。乍看上去像是一位美人,可他却又是十足的男性,他穿着一整套的锁甲,腰侧的两柄护手细剑闪烁着冷冽的寒光。

这四个人走到古茨的身边,古茨挨个拍了拍他们的肩膀,由于乌帕过于高大,古茨则是拍了拍他的屁股。

“破开大门就交给你们了。”

四个人豪迈的发出回应,然后向洛德的大门冲了过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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